　　 9 (第1/4页)

9

    深秋，夜晚十点的公园里只有风吹落叶的簌簌声。小路上偶尔有夜跑的年轻人路过，有些暗处的长椅上坐着幽会的情侣。

    这时拐角处出现了一对父女。

    两人都穿着宽大的风衣，贴着路边走得很慢。父亲走在前面看手机，女儿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牵着他的手低头跟在后面，样子看上去有点瑟缩，步子迈得很小。

    公园里稀疏的几个人没有注意到他们。

    你死死盯着路面，耳朵旁边脑子里全在嗡嗡响。夜风每划过你的身体一下，步伐每往前迈一步，你都要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而他在你前面事不关己般像散步一样慢慢踱。

    “爸爸……”你拉拉他的手，声音像快要哭出来了，“慢一点……”

    他停下来回头，微微俯身笑着和你平视：“还是走快啦？”

    你使劲摇头，抬起憋眼泪憋得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你知道他明明就明白你说的慢一点是想让什么慢一点，可他就是要明知故问。

    “很难受？”

    “嗯……要走不动了……”你急促地换着气，但口罩里憋得要命他还不让你摘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身体里插着的东西好像震得越来越快，“腿好软……我走不动……”

    他叹了口气，手伸进口袋里慢慢调档。

    让人难受还不能释放的酸胀感终于缓解了一点，萦绕在耳旁的嗡嗡声也有所减缓。你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出了一身汗。

    他帮你裹紧了大衣，又整理了一下领子好遮住你脖子上戴的东西。

    “走吧。”

    公园小路旁的路灯把你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终于可以腾出来一点注意力的你好奇地看着路边和不远处的风景。

    自从退学那天，你已经有几个月没出过门了。

    他解释过说是因为不想让人见到你，他想让他的女儿永远只能是他的所有物。你当然无法理解他这种变态的占有欲，可硬着头皮再三要求外出的结果，便是被发怒的他栓在床边教育了一整天。

    今天他突然说要带你逛公园，你开心得差点哭出来。虽然条件是被他装这么多东西在身上还得戴着口罩，但最终换到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你觉得也值了。

    “爸爸。”你又拽了拽他。

    “嗯？”

    “小时候我们也经常逛这里。”

    他似乎是顿了顿脚步，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是啊。”

    两人没在说话，彼此之间只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他微微回头看了你一眼。你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只手轻轻扯着大衣扣子，一只手牵着他，眼眶还是有些泛红，正偏着头认真地看远处。

    小时候……眼前看起来乖顺的少女渐渐和十几年前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重叠。

    他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身体里的东西虽然频率减慢了但还是让你无法忽视，你走得有些累了，一边用最小的声音换着气一边把头扭回来。

    刚想和他说自己有点累，余光便瞥到一个东西从你脚边窜过去。

    “……！！”

    一声短促的带着哭腔的尖叫从他身后传来，他刚转过身便被你撞进怀里，目光一转看到有条东西迅速钻进了草堆里。

    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你已经抓着他的衣服呜呜哭起来了。

    他只好抱着你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摸，哄你说没事啦蛇已经走掉了。

    “我没有……我不是怕……”你哭得更凶了，“我……我好难受……爸爸……”

    他慢慢掰开你攥着他内衬抓得越来越紧的手，身边此时经过了一个夜跑者，撇过头看了你们一眼表兀自跑走了。

    可你听到那人的脚步声便把腿夹得更紧，身体也抖得更厉害。

    “休……休息一下好不好？”

    你觉得自己说话都快破音了，方才那一下刺激让你整个身体直接到了顶端边缘，可现在不上不下又在光天化日，刚刚被人经过更是再把你吓了一跳更去不成。

    “好……”他松开了你一点，牵住你的双手安抚你，“我们去旁边的小亭子好不好？”

加入书签我的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