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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呕吐

    苏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懊悔刚才面对那个问题时的哑口无言。

    回想男人提问时的眼神，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像要穿透她的身体，探进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那眼神让她回想起很多事，却又不敢、也不肯细想。

    他很在意这件事——苏然在心底下结论。

    原因不明，但从提及的频次，已经能窥见其重要性。于是心中不免更加警惕，不敢轻易作答。

    可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那些答案像深埋的种子，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悄然顶破意识的硬壳，伸展出湿滑、缠绕的根须。

    第一次撞见父母婚外情只是意外。有心留意后，窥见更多细节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细节之中当然包括性，于是苏然在这方面得到启蒙。不是来自同龄人悄悄传递的漫画、文字或音视频，而是源自她的父母，源自一些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而且不止一次。

    很残忍，可有时这种类似偷窥的行为会让人上瘾。就像舌尖舔过伤口，明知会痛，却无法控制地想要掀开，确认那底下的鲜红与温热。

    江蔺很快便发现女儿的奇怪之处，并难得和丈夫约好时间，一起和女儿谈话。

    那天的场景至今让苏然记忆犹新。

    母亲神色如常，仿佛在谈论天气。连一向温和从容的父亲都显出几分局促，可江蔺却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她不可避免地感到心酸，为母亲不在乎的态度。同时，心底又夹杂着一丝微妙的羡慕。

    可无论如何，性就这样悄无声息钻入她的心底。像一团湿热的沼泽泥浆，无声无息地漫上来，包裹住她的四肢百骸。每一次挣扎，非但无法脱身，反而被更深地拖拽、吞噬。

    直到某个临界点，厌倦了当胆小鬼。她终于决定结束这场漫长而无望的退缩。主动靠近，将自己投入那片潮湿、黏稠的未知，试图看清那盘踞在心底的庞然怪物的真面目。

    经历的人生不长，做过的努力却不少。

    从认定这具身体肮脏可憎，到承认并接纳自己的欲望；从接吻就作呕，到终于能勉强自慰，实在不是容易的过程。

    但，这些都不是可以对外诉说的事情，眼下也不是聊身体欲望来源的场合，那个人更不是适合倾诉她心路历程的对象。

    除了沉默，还能怎样？

    好在多番尝试无果后的今天，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她很难就此放弃。

    所以，当时她才能没脸没皮地发问：“这是您答应跟我睡觉的条件吗？”

    她是期待看到他脸上的面具碎裂的。生气、尴尬……哪怕是嫌弃呢。

    然而都没有。

    龚晏承仍旧端着一张古井无波的脸，直视她的眼睛。暗沉的眼神里甚至还带了一丝宽和的纵容，好像在说：小孩子，有放肆的特权。

    一股酸涩的钝痛，缓慢地从心口蔓延开。他对她年龄的轻视，像一层透明的、却坚不可摧的壁垒，将她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试探、所有鼓起的勇气，都轻飘飘地隔绝在外。年纪小，成了她的原罪，于